看不见的他【第五章】
在事发后的一个星期，艾布纳接到了警局的传话电话，他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。
他的预感很快变成了现实。
艾布纳坐在审讯室外，和审讯室里的阿道夫遥遥相望。
阿道夫倒是没什么变化，他还是那副流里流气、削瘦、不太正经的样子，唯一改变的是他穿着一身囚服。
艾布纳记得阿道夫被抓那天，阿道夫穿着一身酒红色的西装，打扮的如同要去约会一样。据亚伦的小道消息，艾布纳知道阿道夫只有两套还不错的西装，并且都是骚包的酒红色。
阿道夫看见艾布纳之后，还像平常一样似乎很愉快的向他打招呼，他轻松的好似他不是坐在警局被审问的犯人，而是坐在会客厅见客人的总裁，而艾布纳就是那个客人。
这时，警察又带了一人进来，是亚伦。
阿道夫露出了更亲切友好的笑容，但十分明显的是，亚伦并不能体会到他热烈的欢迎，亚伦被吓出了一身冷汗。
跟阿道夫比起来，亚伦的变化更大了些，也更像一个囚犯了些。他从又矮又胖变成了又矮又瘦，眼袋重的像是被人打了两拳，他的头发长长了，却没有剪过，反而将他原本染成绿色的头发染成了火红色，他的衣服似乎也没有换过，还是那天他跟艾布纳一起吃饭的那一套。同时，他还有点儿精神恍惚。
每日例行的询问开始了。
警局在此时已经忙碌异常了，吃晚饭的时间却没有一个人有这闲工夫去做这件本该理所当然的事，喧哗声、讨论声、还有犯人们的争吵声交杂在一起……但在这间审讯室里，安静的令人窒息，一名警察问阿道夫：
“你为什么杀害自己的女友，贝拉？”
“不是女友，是前女友，警察先生。”阿道夫纠正道，但这样正常的一问一答在第一个问题提出后，就终止了。
艾布纳奇怪的看着警察们，警察们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。
阿道夫的微笑渐渐褪下，他的声音突然一变，变得像发怒野兽的咆哮。
可怜的一无所知的艾布纳被吓了一跳。
他看了看周围的警察，都一副习以为常，见怪不怪的样子。艾布纳努力压下一股想要立刻逃跑的冲动，继续听阿道夫说，或者说是吼。
阿道夫吼道：“为什么？因为她已经不爱我了！她根本没有爱过我！她在我们恋爱的时候，从我这里骗走了多少钱，你们知道吗！现在她想分手了，想奔向她口中所谓的爱情了！我会如她的愿吗？我是多么爱她！我将她视作自己的生命！我和她在一起了5年啊！她难道没有心吗？我想留下她！永远！”
警察翻了一页，看了阿道夫一眼，警察的笔录上记载着一模一样的话，不管警察们问他多少遍，他始终只重复这一句话，每个字，每个语调，甚至表情都丝毫不改。
阿道夫吼完之后，又再次安静了下来，好像刚才歇斯底里的不是他一样，警察的声音毫无波动，接着问：
“你为什么要陷害艾布纳？”
“什么？”艾布纳吃惊的说：“陷害我？”
这次，警察们依然没有回答他，反而都都热切看向阿道夫，他们想知道，这次……他会回答吗？
“先生们女士们！你们看啊！他是多么的吃惊啊！这就是我的贝拉最终选择的男人啊！他蠢的多么像头驴！真不知道那个婊子到底喜欢他哪一点？居然要因为他而离开我！”阿道夫像在念赞美诗一样曲调高昂的说。
“阿道夫！请回答！”警察们严肃的说。
“让我好好想想从哪里开始说，恩......就从抽奖开始吧！但亚伦应该知道的比我更清楚，对吧，亚伦~”阿道夫挑眉，轻快的音调油滑说道，让人感觉如同一条毒蛇吐舌。
亚伦听到阿道夫叫他，他先是浑身一抖，脸色更加苍白了，但他并没有开口说话，也没有作过多的解释，只是一再的沉默着。
“亚伦......”艾布纳喃喃的叫到。
“亚伦！怎么了？难道你是无辜的吗？你不打算说吗？亚伦，艾布纳最要好的朋友啊！亲自制作了这个十分成功的游戏，难道不想跟我们分享你的快乐吗？亲自发给了艾布纳啊！艾布纳你为什么中奖？你难道想不到吗？......”阿道夫大声的说道。
“够了，你闭嘴！”亚伦突然吼道，随后他十分艰难的说：“对不起，艾布纳，我本来是想跟你开个玩笑，我没想到会这样......”
“什么？”艾布纳颤抖着嘴唇问道。
“那天，上个周六你到我家来，你还记得吧？”
“那天我从学校那边回来后，就去找你了，怎么了？那个让我中奖的活动是你做的？”艾布纳神色古怪的说，他的梦可没有告诉他这一段！
“是，是我！”亚伦狠狠的揉了一把头发说：“我向上帝发誓，我当时只是想坑你一顿饭而已，奖品完全是我胡诌的！不！也不算是！是阿道夫给的建议！他说‘要不就写马代双人游机票？’我当时没多想，就直接编辑上去了，然后我就发给了你……后来的事，你也知道了。但是，那天，你无意间提到：你收到了我胡诌的那件奖品！我当时就感觉不对劲儿！”
艾布纳想起了梦中贝拉手中攥着的机票。
阿道夫冷冷的笑了几声。
“阿道夫，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？”一名年轻的警员瞟了一眼正在做记录的警察。
“当然！得知艾布纳得奖信息后，我在那天晚上就将他家的门把手换了！”阿道夫莫名兴奋的说。
艾布纳此刻一头雾水。
“这就是那天你为什么在艾布纳家门口的原因吗？”亚伦突然出声，他的声音也不颤抖了，只是有些嘶哑。
阿道夫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，他对亚伦说：“所以，星期六你是第二次看到我，对吧！第一次是星期五那天，对吧！怪不得你大半夜跟我打电话，哈哈！真该给你颁发一个最佳男配角奖！”
“什么？你们到底在说什么？门把手？什么第二次碰到？”艾布纳大声嚷嚷起来。
他星期五那天睡的很早，什么事也不清楚，星期六那天更是根本没有回家，从亚伦家出后，就在酒吧里过了一夜，当然，坏心情的他也没做什么，只是一个劲喝酒，最后在酒吧里睡着了。总的来说，他根本不知道，这两个夜晚的家门口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那名审讯的警察开口了，他说：
“艾布纳先生，你先冷静一下，接下来你听到的可能有点匪夷所思，但我们希望你可以先听我说完。我们对现场做了初步的勘察，在杀人的那把刀的刀柄上有你的指纹，并且是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，确切的说是你完全抓握的痕迹！”
“哈......您在开什么玩笑？难道你们怀疑是我杀人！难道我报警抓我自己吗！”艾布纳惊恐的说。他看见亚伦愤怒的盯着阿道夫的眼睛，又看见阿道夫嘴角似有似无的嘲讽的弧度，他混乱的脑袋中隐隐约约拼凑出了某个可怕的真相。
这时，一名女警官拿出了三个透明的装着证物的塑料袋，其中一个装着一把短刀，有一点干涸的血迹，刀不长，或者说叫它匕首更为合适；第二个袋子里只装了一个刀柄，看上去跟匕首上的刀柄一摸一样；第三个袋子里装着一双染血的手套 。
“这是一把十分特殊的短刀，同时它也是可拆分的，组装的非常灵巧的不太正规的匕首。如果不是这把刀的制作者，旁人很难看出这把匕首跟其他普通匕首的不同之处，但，幸运的是，我们当时就在凶手身上搜到了另外一个刀柄，这让我们可以进行合理的猜测。凶手十分狡猾，他用的是这把单独放置在第二个塑料袋中的刀柄，作案时全程带着手套，所以刀柄上没有他的指纹。但他却在作案之后非常冷静的将他预先准备好的刀柄换掉，就是放置在第一个塑料袋，跟刀刃组装在一起的这把刀柄。这一把预先准备好的刀柄上，有艾布纳先生的指纹。”女警官清亮的声音响起。
“但我们很好奇，凶手是如何得到艾布纳先生的指纹的？而且艾布纳先生，你似乎对此毫不知情？”
“我想，我应该知道。”亚伦颤颤巍巍的举手说“星期五那天，我看见阿道夫在艾布纳家门口鬼鬼祟祟的，我就悄悄躲了起来，等阿道夫离开之后，我就又悄悄走了过去，我仔细检查了地板、门板、盆栽、藤椅，还有......”
“还有门把手对吗？”警察补充道。
“是的，没错......”亚伦突然想起来，“是门把手！”
阿道夫将刀柄制作成了阿道夫出租房门把手的模样，他可以很轻松的得到艾布纳的指纹。炎热的夏天，让戴手套这件事可以避免。
“那......”亚伦有些犹豫的看着警察们，他也碰了那天的那个门把手。
“这也正是我们最大的疑惑，为什么那把备用的刀柄上会有两个除凶手之外人的指纹，很抱歉刚才骗了艾布纳先生说只有你的指纹。”警察对着艾布纳眨了眨眼睛说。
“没事.....”艾布纳有些虚弱的回答。
亚伦也惊出一身冷汗，他完全可以想象如果自己隐瞒那天见过阿道夫的事实，等待他的可能就是监狱。他整个人摊在椅子上，忍不住呻吟道：“我的上帝啊！”
“别担心，孩子，你会没事的！上帝会保佑你的！”警察对亚伦说。
“可惜了！”阿道夫颇为遗憾的说：“我本来打算把那把沾血的刀柄换回艾布纳家门上的！这可是最有意义的门把手啊！没想到居然是亚伦......”
艾布纳倒吸了一口冷气，感到一阵恶寒，他再也忍不住了，立刻起身离开了这间审讯室,他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了。
一名年轻的警察追了出来，刚才也是他将艾布纳带进审讯室的。他拍了拍艾布纳的肩，对艾布纳说：“你该庆幸了，还好你及时报了警，不然坐在里面的可能就是你了。”那名年轻的警察向审讯室的方向努了努嘴。
艾布纳无话可说，最后只能对他露出一个苦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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